追尋夫子的步履一歌曲《仲尼》與《孔子》

止舟

      《仲尼》 是2012年電視劇《孔子春秋》的主題歌，張宏光作曲，葛根塔娜作詞，韓磊主唱。雖是短歌，配樂卻很完整細緻，前奏和尾奏段適當地把歌曲的韻味延長。前奏段，笛子、鐘鈴、豎琴等與合成器將一個樂句演化成穿越時空的音樂精靈，或近或遠，廣備四方，彷彿把人帶回二千多年前的春秋時代，把我帶到孔仲尼面前。仲尼在幹什麼呢？他登高臨遠，靜靜地凝望天地山川，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問題。
        間奏段，小提琴的和奏溫切利落。唱段的配樂如行雲流水，在歌聲中流瀉，聽著十分舒坦。尾段重複前奏段的和奏，形成呼應，最後以笛子收結，營造出空谷足音般的效果，孔仲尼的腳步又隨著樂音而飄然遠去。整體上，詞曲配合諧美，故事聯想性強。
         特別想說說這首歌詞，葛根塔娜以幽默親厚的筆調，耳語般傾訴，像是直接與仲尼對話，十分獨特清新。尤其是寫聖人萬世師表，用這種筆觸是頗大膽的，同時也顯出女性詞家（或詩人）特有的細膩。用“我”作設想，根據仲尼周遊列國的歷史，以設問仲尼昨日與明天帶出兩段主歌，概括仲尼遊學半生的坎坷與成就；詞眼“三千子弟，四方步履”的寫照，透著恢宏大氣。難度在於字裡行間寫出仲尼一偉大心靈的寂寞與堅守，自然地表達一份樸實的景仰、敬愛之情。
         讀過《論語》，應不難感受孔夫子雋智的生活化或平民化，他的偉大，除了教育理念與實踐外，在於能在平凡事物中及自身體驗中總結出經驗和真理，並且予以述說、宣揚，他提出的道德或人格規範大部分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（現在所謂“接地氣”）；雖然有人說他性格孤僻，但他有理想、信念的堅持（這是寶貴的），擁有一顆善感、博大、憐憫的心，因此，孔仲尼整體的形象是親切可敬的，這種親切感超越時空，直達心靈。葛根塔娜用如話家常的筆調來寫是有道理的，也很聰慧，把詞寫得那麼靈動，聽著歌，就有孔仲尼的形象浮現，就覺得他仍流連於人間。
        副歌中有一句：“偉大的心靈，寂寞如天梯”，很能標示葛根塔娜的詞風，個人特別喜歡。
        演唱方面，對於韓老師來說，這不是費力的歌，但要唱出歌詞的意境，講求的是悟性與合適。韓老師的音質和氣質都很適合唱這首歌，故出來的效果很好。
        由韓老師演唱以孔子為題的歌還有一首一電視劇《孔子》的同名片尾歌（ 作词：张吉義  作曲：王黎光  ）。這首《孔子》與上述《仲尼》風格完全不同，是以唱詞為主， 正經八兒的頌揚之歌， 古典文學味很重，配樂則相對簡單，歌詞圍繞著孔子的名言來鋪展，文雅莊重。曲應是就著詞來譜寫的，旋律流暢而動情，格調平和中正，顯出作曲家的功力。由於詞的思想內容比較複雜，演唱上需承轉、拿捏的地方不少，比《仲尼》難唱，韓老師的駕馭很到位，令這首“文言”歌煥發典雅的光彩。
        以歌曲的感染力來說，個人覺得《仲尼》比較優勝，因為它寫就的是孔夫子這個人，詞曲傳情達意的效果較好。《孔子》寫就的是孔夫子的思想（或他的道德理想），不能說歌曲不好一一其實是挺好聽的，尤其韓老師的演繹韻味十足，唱出了儒雅凜然的風範，但聽這首歌需要耐心，聽眾未能直接從歌曲獲得孔夫子這個人的形象，而抽象的說理往往較難產生感動情緒，就是詩詞上所謂的“隔”了。當然，歌詞裡的孔子名言都是耳熟能詳的，並不艱深，而詞作者也是花了心思選擇，編排得頗有故事性；但把各有豐富內涵而意思不同的名言放在一起，未能很好地刻劃出仲尼的生平面貌。語文是很微妙的，有時越簡單的勾勒越傳神， “三千子弟，四方步履”是最佳例子，八個字勝過千言萬語。

2016.09.01補充：
         經常翻聽這兩首歌後，不得不承認，《孔子》的旋律和歌聲還一直感動著我，它真誠表達的偉人情懷和崇敬之心應予更多的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