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傳與創新一從《漁光曲》到《跟著你到天邊》

止舟

《漁光曲》創作於1934年，是電影《漁光曲》的同名主題曲，作曲：任光，作詞：安娥。電影《漁光曲》是首部獲得國際獎項的中國電影。此主題曲對中國電影歌曲的影響深遠。歌曲的抒情旋律、大雅格調與現實主義精神使它為多代人傳唱的經典，歴久不衰。此曲原唱王人美，其後翻唱者，早期有白光、紅綫女等； 70年代著名歌唱家朱逢博重新演繹了這首經典歌曲；較近期有關牧村、彭麗媛、宋祖英、張燕、陳思思等。傳唱雖多，但根據此曲旋律而作出完整創新的，是2014年電影《歸來》的主題曲《跟著你到天邊》，中間經歴政權、時代的變遷，整整八十個年頭。單從這歴史的角度來看，它的傳承價值便不是一般歌曲可以比擬的。
《漁光曲》的旋律平和暢達，樂句之間的起伏不大但婉轉有緻，歌曲編排沒有標奇立異，重點放在歌詞上。歌詞以樸實的筆觸反映當時漁民的困苦生活和刻苦精神，作者以悲憫的態度刻畫漁民純樸的形象和悲苦的命運，在當時三十年代的中國有著積極的社會意義，是一首難得的普及歌曲。
到了 《跟著你到天邊》，作曲家陳其鋼把一首帶有時代憂痛的自然抒情曲調，改成了一首情義深雋的情歌，電影《歸來》也是有時代憂痛的，但歌曲 《跟著你到天邊》可以比較純粹，作者在原曲的基礎上，把主旋律由宮調（C調）變為D調，旋律基本不變，這是承傳；接著，創作了高音部分（副歌部分，即“容顏變歲月遷……”）並定為G調，歌曲是一步一步由開闊舒緩走向深致悲情，由自然走向纖細，由純樸走向純粹，由現實走向浪漫。因為副歌感情色彩濃烈， 《跟著你到天邊》煥發著愛情永恆的謳歌，旋律更為婉約豐富。
韓磊老師主唱 《跟著你到天邊》，也唱過《漁光曲》，兩者傾注的感情是不一樣的。韓老師以其沉厚雄闊的音色，把兩首歌都唱得淋漓盡致、刻骨銘心，歌曲便因而成就了各自的特色，讓人一聽難忘，再聽忘我。
圍繞著這兩首歌的嘗試，還有2015年“音樂大師課”畢業禮上與學生程晨的合唱版《漁光曲》，和2016年”叮咯嚨咚嗆“節目中昆曲《皂羅袍》與《跟著你到天邊》的揉合版，改編歌曲都帶著濃厚的爵士風格，可見韓老師對爵士樂風的喜愛，以及勇於創新力求進步的精神。
以歌曲來看，前者與程晨的合唱版《漁光曲》清新流暢，前半部分程晨純淨的歌聲把人帶往那晨光瀰漫的海邊，感受到漁民那種日出而作、純樸清苦的生活。後半部略為輕快的爵士版，因為韓老師厚實而情感豐富的歌聲，仍保持了原曲謳歌社會、為貧苦大眾發聲的況味。雖然情緒上少了原曲的悲苦，但卻賦予更多的新時代氣色，效果很不錯的。
與蔣珂合唱的《跟著你到天邊》，挑戰了傳統與現代揉合的難度，個人認為，雖算不上很成熟的作品，但在編曲、表演編排、合唱上，均看到了參與者的積極努力和實力。編曲上對兩首樂曲的揉合很和諧也有亮點，把握了昆曲樂段切入主旋律《跟著你到天邊》的合適點，令昆曲唱段在當中游走而沒有被韓老師特別暢旺的歌聲所淹沒，這是揉合得好的主要關鍵。當然，蔣珂昆曲唱得好也是重要因素。至於爵士風的移接，本身就是調和劑，把兩首原本較嚴謹的歌曲摻揉成變換較自由的詠嘆調，打破了固有形式，感情的表述更為鮮明。對於聽眾來說，歌曲悅耳動聽是主要的；惟在此之上，有沒有感受到為樂造音者的提昇努力，就要看對兩首歌曲的了解了。
承傳與創新，走的是實踐之路，一步一腳印。每一步的努力，不管表面的成效如何，都是有意義有價值的，因為走的是發展的道路，目標永遠在前面。以此曲為例，傳統與現代揉合，中與西的多元結合，循這個方向繼續嘗試，尤其可以昆曲作為主旋律而揉入流行曲或其他現代歌唱形式，相信陸續會有好作品的出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