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聽《鴻雁》的聲音

止舟

        最近又欣賞了韓磊老師兩個《鴻雁》版本。一個是在音樂大師課上與學生們一起唱的，另一個是在四川江油央視中秋晚會上唱的。兩個版本都很喜歡。
        前者是小舞台，配樂主要是電子琴及電結他，比較簡單，但韓老師唱得很深情，反而突出了音色的美。
        後者是近年演出最完整的漢語版，也是最有別於過往版本、個人認為到目前為止最佳的版本。這次韓老師用較為平實的調子演唱（反樸歸真了），主要配樂也是相對雅靜的鋼琴，隱藏了原曲的蒼涼感，也抹去張揚的豪邁，留下的便是汩汩的、略帶憂傷的抒情意韻。特別喜歡主歌部分兩段的演繹（鴻雁天空上，對對排成行……鴻雁向南方，飛過蘆葦蕩……），像雲朵在天空慢慢飄移，風兒在草尖輕輕溜過，特別自如、流麗、雋美！
        歌曲前部分的安靜與後面高潮部分的雄厚高昂，形成較強烈的對比，就是說，不一定要用強勁的音響來哄托，通過歌曲的編排（除上述外，還有銜接和高潮部分加入的和聲）及歌者的唱功，也能夠產生高潮的震撼作用。
        歌曲整體呈現的是民族悠遠曠達的人文精神，索本歸源，像清淡但無遠弗屆的月暉一樣，讓人親切承受卻又要低頭沉思。歌曲末句一“今夜不醉不還”是“點睛”之句，全曲只有三句韓老師是特意用蒙古調子唱出的，這是其中一句（另兩句是：草原上琴聲憂傷、心中是北方家鄉），真的毋須多，就這句，沉吟延展，便很能把歌曲骨子裡的蒙古韻味突顯出來。
         歌曲要放開來唱是比較易的（大部分聽到的歌都是這類），只要聲氣充足便容易處理；但如果要用收蓄的方式來演繹更深層次的思緒，就比較難掌握了，一般歌手尤其年輕歌手是唱不出來或唱不到位的， 把握不好會變成矯扭造作，或是常說的過了。韓老師這次唱的《鴻雁》，上面提到的主歌兩段，是“以情帶聲”的上佳例子，聲音本身飽含情感但吐露淡定，貼近不落痕跡，這是“收蓄”的高境界（它的基礎是優美扎實的音質，它的高度是歌者的領悟和發揮）。 聽友可以嘗試用韓老師與金聖權合唱的版本，跟這個油江中秋版本比較，應該較容易聽出兩者的差異。扼要地說，一個是在“高唱”鴻雁，志大聲遠；一個是在默默向鴻雁“傾訴”，天地共知。
       最後，且以蘇東坡的四句詩（摘自《和子由澠池懷舊》）來作歸結，個人覺得兩者在胸懷和意趣上頗為相近：
人生到處知何似？
應似飛鴻踏雪泥。
泥上偶然留指爪，
鴻飛那復計東西。

        祝願韓老師朝這個方向愈唱愈好。